第四章 风乍来
我闭了眼，只作沉睡。
我向着苍白的天，亦是无声一笑。只是我永远不会说出，其实我也很寂寞，也怕失去这世间唯一一个朋友。
“苏影，我们还是朋友么？”林秋潇和我一起看那着清枫，好久才问道。
静默片刻，林秋潇的声音传来，听似平静，却带了强抑激动的颤抖尾音：“苏影，是我喝醉了，刚才说了胡话。我道歉。希望我们还是……朋友。”
我无言以对，只知自己经过了七年的等待，似乎只习惯等待了。
又半晌，脚步声慢慢通向门外，却比寻常时候沉重了许多。
又一片梧叶飘落，斜斜擦过我鬓角。
那么，我到底还有继续等多久？等到了他，我又该如何？
我想了半天，才悟出指的是柳沁，于是心似乎麻木了一般，半晌只是呆呆的，或者是等得太久，连惊喜也不感觉不出了。
林秋潇仿佛松了口气，展颜笑道：“那就好。”
他只说叫我等他，而且还是七年前的一句承诺。可是，也许只有我自己才将他的话当成了承诺，过了那么久，我已很是怀疑他是否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。
柳公子？
这样的天，习武也成了一件让人倦怠的事。
“这个人，把你和侯府的杀手放在一起训练，一定在他的目的。你不为侯爷所用，则必为这人所用。”林秋潇似喃喃自语，又似在对我说着。
十岁以前的记忆是空白的，而以后的路，我也是空白一片，再不知会是由我，抑或会是由柳沁，将它涂抹成斑斓或灰暗的色彩。
我懒懒地卧于榻上，听那风声雨声交织里檐马清脆地响。这时，我似乎听到了小歌唤我。
睁开眼，才见小歌正站于我面前，满脸的惊喜，冲我道：“公子，柳公子来了，现在正和王爷在一起，说要见你呢。”
他是我唯一的朋友，而柳沁，是我唯一的亲人。
“如果找到了柳沁，你是不是就会随他离去？”隔了一会儿，林秋潇又问，颇有几分落寞之意。
但许多等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没有结果，而结果的来临，又是那么措不及防，令人手足无措。
第二日清晨，我正默立墙边，看一枝青枫横影，无端万般愁，伴了细碎金风，飘摇于落寞庭院中，林秋潇慢慢走来。
找到了柳沁又如何？
我蹙着眉，然后望了他淡淡一笑：“我们什么时候不是朋友？”
那一日，风乍来，雨猛捷。
我茫然地盯着脚下越积越厚的落叶，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一夜之间，他仿佛憔悴了很多，很黑很亮的眸子，潜隐着某种缱绻和悔恨，悄然凝在我身上，紧抿的双唇把口角边的纹路深深映出，深邃而愁苦，全不见半丝平时的洒脱俊朗。
是听他安排，或者随他而去？抑或继续呆在这个深阔的侯府中，永远地隐居下去？
心里忽然有种恍惚。